《秋日偶成》，好治愈的一首诗

劲舞骄阳 · 发表于 2025-9-3 13:4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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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创书屋主人轻寒读书

秋日偶成

程颢

闲来无事不从容，睡觉东窗日已红。

万物静观皆自得，四时佳兴与人同。

道通天地有形外，思入风云变态中。

富贵不淫贫贱乐，男儿到此是豪雄。

56个字，从容美好的气象，这首诗好治愈。

为什么这么从容美好？原因大约不只一个。

一是因“秋日”。程颢作此诗大约是在讲学洛阳阶段，北方夏季苦热已消，立秋之后，天高气清，最好的季节，人的生命节律也进入新的阶段。

二是因“偶成”。有意安排会带来压力，心中忽然有种情绪需要形诸文字，那就写出来。偶成本身带来的是愉快，偶成之诗是创造力的产物，让人找到上帝一般的满足感。

三是因“闲来”。忙碌的是服役的牛马，悠闲的才是时间的主人。“闲来”又不是“偷闲”，看来已经闲了一段时间，所以养足了当家作主的气派。

四是因“从容”。闲是生活状态，从容是精神状态。有的人忙惯了闲不得，五分钟不到必心中长草、寻东觅西，做起事来又争分夺秒，效率至上，可能因为无法面对空无的时间，自身又是时间的穷人，总怕余额不足。程颢却无事不从容，也有事做，但不着急不赶工，是人驾驭事，不是事催逼人。

五是因“睡觉”。觉该读阳平声。睡觉是自然醒。醒来发现东窗日已红，这是被光线唤醒的，不是被声音唤醒的。优质睡眠的重要性，城市打工人都会有痛切领悟。好多垃圾情绪，一夜好眠就清空。能好好睡一觉太重要了。

六是因“静观”。万物不是追名逐利的工具，而是映照自我的镜子，观物也是观我。儒道佛三家不约而同有对静坐、习静的爱好，静的时候，人不赶路，物不对抗，相看两不相厌，智慧生于静观。

七是因“自得”。有所体悟于是自我满足。不是依傍他人、由听闻而得。体悟之后又怎么样呢，恐怕也很难与别人分享，语言能表达的东西终究有限，程颢在另一首《春日偶成》里说“时人不识余心乐”，看来他常常“自得”。

八是因“佳兴”。所谓“野芳发而幽香，佳木秀而繁阴，风霜高洁，水落而石出者，山间之四时也”，四时之物，异彩纷呈，引动佳兴，有言曰“万物都是散文诗”，干净悠闲的心灵才能欣赏，尤其是悠闲，上班打卡的人如果两头不见太阳，就不能体会不同角度的日光怎样使万物生出不同的光辉。

九是因“与人同”。有时候人需要独处，有时候又需要走向人群。程颢不因自得而有优越感，反而因“与人同”而欣慰，甚至因“与人同”而自豪，总之是收放自如，这也是一种自由。

十是因“道通”“思入”。这两个词是对仗的。与万物的对话非常顺畅，智慧之光在物与我之间周流不尽。程颢不仅静观有形之物，也能超越天地风云，悟得宇宙的抽象真理，这种快乐更加难以名状啦。

十一是因已臻“豪雄”。气魄大为豪，强有力为雄，富贵不淫贫贱乐，就是说利和名都已经不能束缚人，浩然之气已养成。修炼到此境界，他是世界的朋友，也是自己的主宰，一个人已经成为一支队伍，诗句就是他嘹亮的号角。

良辰美景，赏心乐事，自由通达，人间豪雄。程颢是个幸福的人。如果他按曾点之志，浴乎沂，风乎舞雩，咏而归，就可以唱着这首诗归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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