陕西渭南：踢毽子晨练的市民意气风发 昂扬向上

骊泉

陕西渭南的清晨，是被一只毽子唤醒的。

天光初破，东方既白，晨雾尚缠绵于老街的砖隙间，广场上却已人影绰绰。三五成群，七八结队，多是些上了年纪的人，鬓发染霜，衣着朴素，然而眉眼间却跳荡着少年人才有的光彩。

那毽子也寻常，不过是几枚铜钱扎就，插上三五彩色羽毛，朴素得很。可一经人足尖点拨，便忽地活了，有了魂灵。但见它腾空而起，翻着轻盈的跟头，划出短促而优美的弧线，将熹微晨光切割成片片金羽，又稳稳当当地落回人脚面上；时而却又顽皮，假意要跌落尘埃，却在将触未触之际被谁救起，一个“倒踢紫金冠”，引得众人齐声喝彩。

踢毽子的姿态各异，却各有章法。有稳扎稳打者，如老僧入定，身形微动，只凭足腕寸劲，那毽子便服服帖帖，起落有致；有好动如风者，闪转腾挪，前后左右，毽随人走，人随毽舞，竟似在方寸之地演一出全武行；更有两三人对踢者，你来我往，毽子在空中穿梭如燕，挟带着笑语风声，划破清晨的寂静。

细观众人神色，莫不专注。眉峰微聚，目光如电，紧紧追索着那空中翻飞的小物。然而这专注里并无紧张，反是透着一股酣畅淋漓的惬意。额上沁出细汗，在初升阳光下亮晶晶的，与爽朗笑声一道迸溅开来。偶有失手，毽子落地，也不过哈哈一笑，俯身拾起，轻轻一抛，便又重回那美妙的律动之中。

场边有驻足者，初时或许只是路过，却不由得被这景象粘住了脚步。看着看着，眼底便也漾起笑意，甚或有活动手脚之意，仿佛被那飞扬的毽子勾起了深藏于肢体记忆中的某种痒处。

太阳又攀高了些，将人的影子缩得短了些。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，毽子也越发密集地起落于空中，交织成网。那毽子破空之声“嗖嗖”不绝，夹杂着计数声、喝彩声、笑语声，竟合成一曲独特的晨曲。

我忽然想到，这毽子何尝不是渭南人的精魂所化？它不必华美，却务必扎实；起落虽在方寸之间，却始终向上；纵然偶有跌落，只一笑置之，即刻便能重飞于天。在这古老的城池下，人们踢起的岂止是一羽毽球？分明是一种不肯老去的生活兴致，是一种历久弥新的生命律动。

晨光愈发明亮，照耀着每一个意气风发的身影。他们继续踢着，笑着，仿佛要将这向上的劲头，一直踢进云霞深处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