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村过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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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1-1-25 14:31 手机版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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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 昨晚没睡好,老是做梦,无故醒来几次。起床后除过乏困就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,总是感到好像要发生什么事。上午九点多,我打电话给生活在塬上老家的父亲,本想询问父母的身体、起居,谁知父亲却说村里有老人过世,让我回家吊丧,正要给我拨电话,结果我的电话来了。

       按照我们当地农村的习俗,老人过世的主家要在第一时间给乡邻及亲戚报丧,大家收知后便要去丧者家里吊丧、慰问家属、了解丧事的安排并按总管的安排参与帮忙。如果是逝者是年龄较大的老丧,灵柩一般要在家里停放三或五天。前两天主家准备随葬物品,所聘总管则安排丧葬的各项事务及过事需要的设施设备,丧者的儿孙作为主孝随时接待前来吊丧的宾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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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 随着城镇化建设步伐不断加快,进城定居的农民越来越多,村里大多数年轻人在城里都买了房,青壮年在城市务工,子女在城里上学、成家立业,农村的宽房大屋再也留不住追求幸福梦想的年轻人了。但如果村里有老人去世,主家在微信群发出讣告,大家便不约而同地从西安、渭南赶回村里,按时参加葬礼,士、农、工、学、兵,老、少、妇、孺无一例外。

       前些年村里过事我一般参与不多,在老家遇到了就参加,遇不上就不专门从渭南往回赶,得过且过。心里想着,有父亲替我招呼和支应着村里的人情往来就行了,父亲成了我在村上诸事的护身符和挡箭牌。因为村里过事父亲基本上都是总管,代替主家负责安排过事的流程以及帮忙者的人事等等。后来回家,听到大家对父亲做总管的赞誉,我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

       父亲的生命力很顽强,十几年前就得了肿瘤,先后动过几次手术,每次都命悬一线,走了几趟鬼门关仍坚强地挺过来了。去年春节,父亲突发脑溢血,留下后遗症,生活不能完全自理,村里遇到红白喜事再也不能跑前跑后地给人家帮忙了。母亲半年前患上脑梗,拖着病殃殃的身子照料父亲,谁家过事也不能过去帮忙了。我长年工作在外,村里事务我参与不多,但作为儿子,在村上失去了父亲的罩应,我就自觉地承担起父亲的责任,虽没有父亲的才能和水平去担任总管,但最起码要做到逢事必到,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,给主家减轻点负担。每次事后父亲都教育我们兄弟俩:人不管在哪,干的事多大,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根,忘了自己的家乡。每个人都有老的时候,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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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于是,我安排好自己的工作,向领导请了假,回到村里参加逝者的葬礼。车还未停稳,就听到高音喇叭传出低沉的哀乐,看见庄严肃穆的灵堂,摆放有序的祭祀物品,穿白戴孝整齐划一的孝子贤孙们正在葬礼主持人引领下叩拜祖先,帮忙的代替主家招呼来宾入座看茶、递烟。堂前屋后人来人往,熙熙攘攘,都是我熟悉的邻里乡亲,依据先前安排的流程及分工,各执其事。丧事氛围着实浓厚。
       上完香落座之后,大家热情有加地围过来,端茶的,递烟的,让座的,那熟悉的乡音,热情的面孔,把我当作客人一般。我深知之所以被礼遇,是基于父亲的德泽。在外多年,村里一茬茬人老了,又一茬茬人走了,年轻的生命不断延续,一切不露痕迹的接续前行,看着这些熟悉的脸庞,我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……
       回到家里,父亲不停地叮嘱:过事的流程中事情多,你经常不在家,遇到什么活要抢着干。从他的话里,我明显感觉到父亲对村里的大事不能亲力亲为的愧疚感。要强的母亲也不停地在一旁唠叨,都是父亲害得她不能去给人家帮忙。我不断的安慰双亲,请他放心,我尽力而为……

       细想近年来,父母对我说的最多话就是村里谁又不在了,谁家的事过得怎么样。此时,我总埋怨父亲老说些不吉利的事,人家过事与咱何干。前段时间,我不经意间发现家里多了两幅镶着金边的正规照片,一张是父亲,一张是母亲的,看起来很精神。其实多年以前,二老已经把自己百年后的寿材和寿衣准备得妥妥帖帖,而且还打趣地说,我弄好你们以后就不手忙脚乱了……我埋怨着说,好端端的,现在弄这干啥?但控制不住,鼻子一酸,一股暖流涌上心头……

        父亲姊妹五人,他排行老大,下面有四个妹妹,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丁。为了减轻爷爷的负担,很早就辍学回家务农,参加生产劳动挣工分,养活我们一大家子。父亲文化水平不高,对生活没有过高的期盼,总是开朗乐观。父亲健康的时候,把家里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,农忙时候我回家也只能是搭把手而已,家里垃圾满了,家里的旱厕满了……这些脏活累活都是他在默默地做,从不奢求表扬与回报,时间久了家人也就习惯了父亲的付出,慢慢的这些活似乎也成了他的“专利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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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 遇节气放假,不管我们是否回家,他总要叮嘱母亲把被子晒得棉乎乎的,床铺得好好地等我们;过年了,他会把烟酒糖果,菜品肉类准备得齐齐当当。以前家里的大事,诸如修房盖屋、添置家具等都是他一人料理完成,尽管他的做法每次都会遇到我们兄弟二人的反对(嫌父亲置办的东西比较落后),但他还是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一样不落的做着。这就是我的父亲,一位平平凡凡、地地道道的老农民的幸福……
      伴随着唢呐声、孝子的哭声、抬埋者的吆喝声,全村人热热闹闹的把逝者送入坟茔。此时,太阳从东方慢慢的升起,把送葬的人照得暖暖的,美好的一天又从新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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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王少东,中共党员,中学高级教师。陕西渭南临渭区三张镇人,渭南市尚德中学安全处主任。
联系方式:189****278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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